闲话少叙。当夜桂芬做完是戏,听得同事中在那里谈论,说胡宝玉久不在申,闻系往北京去的,今夜又来看戏,不知是几时回来的。桂芬问道:“那个是胡宝玉呢?”那人道:“你在台上做戏,怎不见正楼上坐的那个中年妇女吗?”桂芬听了,方知即就是他。略转了一念,复问道:“你们既然认识他,可晓得他的住处呢?”那人道:“从前他住在三马路,大家都晓得的,如今他新近由京回沪,怎么能够知道?你不听见我们在这里讲吗?”
桂芬始不再问,回转自己寓里。不知怎样,自从见了宝玉,心中便有些丢抛不开,恨不得立刻找着他,了此心愿。可见缘份来时,漫说数年数月,即一日两日,接一语,识一面,也是前生注定的,苟非野月老从中牵合,怎能使野鸳鸯作对成双?这仅就男女交合而言,若推而广之,父子有缘,兄弟有缘,亲戚有缘,朋友有缘,均不离缘之一字。今桂芬该与宝玉邪缘凑合,不禁恋恋于是,故无事之时,常在三马路、四马路、五马路团团一带寻访。初以为宝玉是花丛中人,必然有金字商标高挂在大门以外,易于探问消息,不意一连十余日,竟如海底寻针,毫无捉摸,早为之心灰意懒,兴趣索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