韦定邦拍拍扶手,语气里多出一丝诡异的敬畏:“你可知道笔冢吏为何一人只能拥有一支笔灵?”彼得和尚在旁边回答:“才情互斥,性灵专一。”
“不错。自古以来,那些才华横溢之人,无不是把自己的性格、学识与天赋熔炼一体,形成自己独有的鲜明风格。李太白的谪仙飘逸是一种,杜工部的沉郁顿挫是另外一种;怀素的书法以狂放不羁见长,柳公权却讲究法度严谨。这些天纵英才探索出了自己的独色,并燃烧到了极致,千古独此一家,岂能容你别有分心?所以自古笔冢吏一人只能拥有一支笔灵,绝无例外。”
罗中夏点点头,这个铁律他听很多人说过。正因为如此,他一人双笔的遭遇,才会引起诸多笔冢吏的惊叹。韦定邦颤巍巍地抬起手腕,指向罗中夏:“可是你的体质,却和寻常笔冢吏不同——你不是笔冢吏,而是渡笔人。”
罗中夏从来没听过这名字,他隐隐觉得不安,赶忙转头去看彼得,彼得也是一脸茫然,恐怕也是头一回听说。
韦定邦道:“不怪你们不知。整个韦家,恐怕都没几个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,我也是偶尔翻阅一本前人笔记,里面曾语焉不详地提过渡笔之事。老夫原来也不大明白,不过看到你的遭遇,忽然之间豁然开朗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什么是渡?是摆渡之渡,亦是让渡之渡。要知道,才情虽不可兼备,却可以诸家同时传颂。比如有那爱画之人,既可以颂扬阎立本的妙笔,也可以赞叹张僧繇的点睛,经他品题传播,让两者皆是声名远播,叫九州之人一起领略丹青神妙。这传颂之才到了极致,即是渡笔人。”说到这里,韦定邦一点他的胸口,“渡笔人本身不具才情,无法与笔灵神会,但他们的心胸天生虚怀收纳、包容百家,所以可同时承载数支笔灵,彼此之间不会互斥。”